第一次喝碧螺春,江南的春天在口里游走,熨帖着久已寡淡的肠胃
仿佛第一次喝碧螺春,我又不确定。碰到过种种茶,即使喝过,也没有注意过太多细节。
碧螺春,望文生义:“碧”,它是一种银绿,蕴着碧玉的幽邃;“螺”,表面是条索纤细、卷曲、呈螺形,茸毛遍充浑身,毫风毕露;“春”,春意江南,漫山碧绿,仿佛呷一口清茶,整个春天的活力都噙在嘴里,让人神清气爽。
泡开后,汤色嫩绿,让人遐想到早春隔岸如烟的鹅黄绿;茶芽幼嫩、完备,芽大叶小,无叶柄,纤腰舒袖曼舞于盈盈一水间。味道甘醇绵厚,水也分外润了,绵滑如丝,在舌面高明走,些许甜,些许醇香,久久在唇齿间停留,腺体也投合了它的鲜醇,如今,口舌生津,再加上热茶在亲信间弥散,每一个细胞都浴在茶的鲜美里,生命也倍感丰盈了。
这茶和瓷罐是苏州的伙伴寄的,想来,他在千里之外的江南,看到当地盛产的茶叶,想到鲁东北这个小城里有几个喜好品茗的伙伴。他把苏州特产碧螺春专门寄过去分享。刘永久收到快递,还没拆封,就急着约了周珍,趁着夜色开车从城里赶过去。这让我惭愧,伙伴曾送我绿茶,咀嚼尤其新颖。我绝不客气地承受伙伴的奉送,又无以报答,这让我想到春秋时的管鲍之交,只可惜我没有管仲之才,不知这种只讨取不奉献的交情怎样维持。
车停在我家住的小区门口,我发起一同到北湖湾安步。于是挤上塞满货品的后座。空间逼仄,快递包裹,书刊等杂物,挨你很近,互相没有距离,很有宁静感。车穿过隧道,很快转到运河路,我们在开阔亮堂的路边停好车。刘永久翻出快递,逐一拆开三层密实的包装,一抹烟青色闯进视野——茶叶罐,外型俭朴,直筒状,青绿色的釉,氤氲着江南的水汽。三个行书小字“碧螺春”,在一黛远山之间,淳厚而俊逸,外表是产地——洞庭山。
把玩茶罐,摩挲再三,轻飘飘的,爱不释手。事先一定是一脸的贪相,忽然熟悉到不克不及独占,就发起,谁输了,谁要茶罐。伙伴没有贰言。几番比力后,偏偏我博得了它。三此中年人,在湖边的路灯下,剪子、包袱、锤,大声猜着,引去路人异常的眼神。我明白,是刘永久和周珍心照不宣,看我喜好,让给我罢了。我却无愧于心,是端正的制定者,也是获益者。想到李清照与赵明诚泼茶赌书的琴瑟和谐,伙伴间忧伤这份单纯与信任。那晚游湖中岛,昏黄的月光下采莲,莲花过人头。周珍手捧莲花,宛若仙子寻常。唯专心不安的是,刘永久还饿着肚子,可请他吃点东西,他偏不去。大概,淡淡的植物气味,伙伴相处的欢愉,再加上隐隐的饥饿,是一种别样的人生体验吧。
“人无癖不成与之交,因其无至性也。人无疵不成与之交,以其无真气也。”张岱此言得以。我这人总以为缺一根筋,很难让周围人承受,可这些伙伴偏要包容我接纳我,大概只由于我另有一点真气,我所谓的真气就是呆傻。能有这些伙伴,应了一句俗话——傻人傻福吧!
就像喝一杯碧螺春,且不管它出自洞庭山的东山照旧西山,是在怎样的烟雨江南孕育生长,颠末几多道繁复而精密的工序,也不去探求它久长的汗青,更不在意谁欠谁的更多,品一口热茶汤,江南的春天已在口里游走,冷静下咽,一股暖洋浸入肢体,熨帖着久已寡淡的肠胃,此时,忘记营营,且享用这人世暂得的欢乐好了!
作者简介:吕延梅:笔名,绿叶子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,有作品散见《山东文学》《散文百家》《今世小说》《齐鲁文学》《光阴》等杂志。